高考加油鼓勵篇



——謹以此文送給一位不常見面,善良可愛的朋友。

 十一月的天氣微涼,雙瞳漆黑的男生呆坐在教室中。他穿深色格子襯衫,盯著成堆的參考書,有人在身後輕輕談論高考時間, “一個月、兩個月” 那個輕數的聲音讓他呼吸急促。 

 
有人叫他王子,那就暫且叫他王子吧。我們不能得知是帥氣的白馬王子,還是落泊的憂鬱王子,也許是從未長大的小王子,清越如梵歌。

 
王子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慮,身邊有兩撥人,一撥學瘋了,另一撥玩瘋了,仿佛高考那一天是末世輪回。王子不想關注這些,這些讓他焦躁,讓他抓狂,讓他不再相信未來,他是個未長大的孩子,漂泊在他單純的十八歲。 

 
有人叫他,他漠然地應了一聲,有人拍他,他無意識地回頭,身邊的人對於他成爲了一種淡淡的習慣。他感到自己如身邊的人一樣,糊糊消塗塗,卻又覺得自己比他們清醒。什麽是清醒?是半夜的無眠,暗夜中襲來的陣陣恐懼?年少輕狂,自以爲是。他腦中蹦出這些字眼,他閉上雙眼搖搖頭,睜開眼,世界在他面前沈淪。這未知的世界,沒有他的前路,102X日,這十八歲的伊始。 

 
放學要經過一條沒有路燈的路,沈陷在深淺不一的黑暗中,暖風浸漬,他慢步走過,眼神陰冷,背影孤獨…  

這條路上有一隻黑貓出沒,它黑毛如緞光滑,藍色眼瞳的光跳出暗色的夜,王子停住腳步,在貓身邊坐下,將落未落的葉子在頭頂上的枝椏間猶豫,最終落下,著地時發出一聲歎息。黑貓弓起背,毛發怒張,隨後又垂下雙耳,安靜地伏在王子身邊,王子伸手撫摸貓弓起的背脊,指間冰涼,而貓的軀體溫熱。 

 
王子說:“我觸到了夜的顔色”,黑貓瞪大雙眼望他,哼了一聲,王子歎氣:“說不定你是黑貓王子呢。”黑貓裂開唇露出雪白的牙齒:“喵嗚——”一聲,似乎默認了王子的話,王子笑了。黑貓高高翹起尾巴,以王子的姿勢離開王子的視線。 

 
回到家已經很晚了,王子睡了,沈沈入夢。 

 
夢中有一隻永遠在行走的北極熊,不知目標在何方,讓人懷疑他是否會走到南極去。它遠眺北極曲折的海岸線,擡頭盯著天空,晶亮的黑眸折射著北極星的光影。

 
這孤獨的北極熊仿佛是整個北極唯一的生物,無助、茫然,帶點憤怒,仿佛孤星上的小王子,不同的是它看盡整個夏天不落的太陽…  

 
王子在課堂上埋頭畫畫,同桌推了他一把,王子擡頭,見到一張重壓之下扭曲的臉,王子如作一場噩夢的恐懼,高三這非同尋常的壓力啊! 

王子不想被這壓力侵略,他覺得他不同,他徘徊于高三以外。於是他低下頭,繼續畫畫。 

下課後,很多女生在走廊上聊天。王子歪著頭盯著其中一個短髮帥氣的女生,她靠在欄杆上,時而露出笑容。王子想起今天早上那個女生小淺和他打招呼,她眉稍上挑,雙眸明媚,她笑道:早上好。接著是擦肩而過的發香,王子頓時呆呆地在那兒站著,沒來得及露出一個笑容。 

 
那個短髮女生小淺坐在王子前面,唇邊帶笑,一回頭短髮輕揚。每次她回頭和王子講話,王子都會開心好半天,可是很可惜,王子在小淺眼中是個不怎樣說話的人,所以小淺極少回頭。 

就這麽一瞬間王子覺得自己的快樂是那麽簡單,把考不好的綜合科和寫不出的作文抛在一邊。把關乎未來的高考,把自己的理想,統統抛在腦後。只是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一遍遍問自己:你到底要什麽?王子搖頭,目光如看不見的前路一時呆滯。 

 
小淺轉過頭來,伸出纖白的手:“借支鉛筆。——你,不開心?”王子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情全寫在臉上,便擡起頭,搖頭一笑,乾淨燦爛,直到小淺轉回頭,他臉上還保持著那個笑容。

小淺的回頭驅走了王子一天的焦燥。但是畢竟他在高三,如戰場的教室,沒有人理會一個善良得不去殺戮的土兵在血屍遍佈的戰場上漂泊。王子想,他還是得拿起刀甲閉上眼向前沖,抑制極大的恐懼,因爲王子向往南方一所溫暖的氣候裏如古刹般清靜的名校,每天清晨日暮有清越的鐘聲那種。他有時擡眼看看周圍的同學,許多人臉上打滿物質社會的印記,那是虛僞吧,大概?王子不懂爲什麽有人在這種年齡就在物欲中沈淪得那麽深,正如有些人不懂王子的眼神爲什麽那麽清澈。那大概是因爲王子孤獨冷漠的臉下藏著一個小男孩,湛藍的眼珠、好奇的神色和乾淨的笑容,王子想象小男孩的樣子,思緒一時紛亂起來。小男孩甜美的笑容,靜靜地呆在王子心中的某一個角落,王子想,他大概永遠長不大吧? 

回過神,晚修快結束了,王子陷入自責中,回家的路上黑貓依然等在路邊的角落裏,藍綠色的眸盯著王子看,看來黑貓王子也是那麽寂寞的,王子自顧自地說起來了今天的事情,黑貓撓撓下巴,半眯著雙眼聽得饒有興致,抓著王子停頓的機會張開小嘴“喵”幾聲附和,王子感到滿意,臨走時拍拍它的背說,唉,以後我們做好兄弟吧?黑貓哼一聲轉身走掉了。 

回到家,家人沒和他說一句話,在他們眼中他是那種乖得不需要怎麽管的孩子,王子脫掉黑色球鞋,神色暗然依舊。他泡了一杯濃茶,呆呆地望著熱氣漸散,他想:自己就像這熱氣,渾渾噩噩於世上,十八年來走被安排的路,過安分的生活,甚至不能像這熱氣肆意消散。這無奈也是那麽的單純。  

 
  北極熊的夢又一次侵襲:它遠望祖祖輩輩生存的北極大陸,純白色的毛髮肆意豎起,在風中淩亂的拍打它溫熱的身軀。海面上是分散在溫暖海水中的浮冰,折射冰藍色的幻象。北極熊在思考,它是誰?它他從哪里來?它到那裏去?岑寂是這冰原給他的唯一答案。它只能一步一步行走,踏著永恒的韻律,這是答案在他眼前呈現的唯一方式?它站在盛夏的北極中央,眺望冰層中的異類,穿著獸皮養著如狼的犬的脆弱的異類  

 王子陡然驚醒,他趴在桌上睡了一夜。桌上,茶已涼,在深夜中發出最後一聲歎息。 

十二月,這座城市的深冬真正來臨,王子穿著四件衣服仍感到寒冷,那寒冷就象來年盛夏高三教室裏的溫度,王子覺得他臉上佛過的風帶給他夢中那只北極熊的感覺。 

同桌的女生對著鏡子神經質般地梳理額前的發絲,厚厚的,很溫暖的感覺。小淺穿了淺綠色的外套,有乾淨的四葉草圖案,帶著灰綠色的圍巾。王子想到校園裏多出的無數提著一團毛線和兩支榜針的學妹,隨處可見她們坐下來認真地織圍巾的身影,那種認真的眼神帶給她們平淡無奇的圍巾以宿命感,不知是牽到那個男生脖子上的宿命,回過神來小淺對王子笑了好半天,王子擡起黑色的眸子認真地展開笑臉。 

 
這是清冷的冬天的早晨,王子感到前所未有的有幹勁,拿出昨晚未解決的數學題開始認真解題。王子身邊的朋友,有六點起床讀書的,又打打球談談戀愛的,王子一度感到迷惑,他到底是他們中的哪一種?後來他明白,他不必要成爲他們中的哪一種,他就是他,帶著深宮裏出來的王子那種無邪氣質的他。 

王子擡頭,滿眼四葉草的芬芳,淺綠色的小淺在面前晃動。王子想,這種簡單的生活多好啊,認真地做題,擡頭能看到小淺的身影,偶爾因爲寫不出作文生自己的悶氣,和不常見面的朋友發短信,內心深處隱藏得很好的小男孩時常跳出他的眼神。他是那樣的單純,單純到他懷疑自己是否前世真是一個小王字,不曾見過宮外的世事,人間淤泥,他搞不懂那些看不透的世事,看不清的污濁。 

 
 說他象王子的朋友原來是一個很優秀的學長,因爲考不到自己想去的學校毅然複讀,他說王子是一個外表冷漠的小孩。王子慶倖有人真正意識到小男孩的存在,只是,這樣是真正懂他嗎?要徹底瞭解一個人何其難?只有真正擁有那樣單純的心,才能理解王子的想法吧?身邊的學長有銳氣沖天的眼神和高揚的臉龐,有所謂的成熟,王子想,他已經失去了小男孩了嗎?優秀的人縱然跌倒也銳氣不減,王子沒有這樣的鋒刃,他溫和甚至怯懦,他只有滿腦子的幻想和童真的單純。“單純好啊!像白紙一樣。”身邊的學長說道。王子面前突然出現這樣的幻象:屬於自己的白紙上有纖細而流暢的墨線流過,而學長的那張,濃墨重彩張牙舞爪地侵略每個人的視線。可是王子不嫉妒,他學不會。他只會默默專注地欣賞學長無雙的才華,他不知道他專注而靜靜的臉龐構成一種多麽震撼的美。王子不知道身邊銳氣逼人的學長,因爲他途中的一次跌倒自責和茫然了多久。每個人都對這個世界感到不確定,正是這樣,世界才變得越來越有意思。 

生活在他的每一個動作中留下痕迹,告訴它時間在提示過去。小淺依然回頭,眼角明媚的光華溫暖了後座的王子,王子依然每天幻想可以走過小淺的座位,甚至撫摸她深褐色的短髮,僅是幻想而已。因爲後來小淺四葉草外套換成了男生寬大的運動風衣,晚修下課會有一個高大的男生在教室門口等她,愁緒時常浮上她細挑的眉。 

王子並沒有感到傷心或失落,這樣很好啊!他想,至少小淺一直快樂著、幸福著,王子學不會嫉妒。 

乾冷的雪原上,冰屋中的異類身上的雪貂皮毛折射出絢麗的光,他們巨大的狼犬趴在屋外不停地抖動毛髮。北極熊不知要躲還是要走下去,它知道雪原上充滿了危機,這裏的每一個生物,爲了每一塊帶著鮮血的食物和每一絲溫暖,可以變得如何的兇殘,因爲,要生存。可是,生存是爲了什麽?明天的食物?萬劫不復,北極熊只知道不停息地走,走過自己長長的生命線。是生存,讓他在漂泊中成長。 

 
北極熊最終選擇面對異類,因爲它的腳止不住的向前走,正如生命不可抑制地向前進… … 

王子感到天氣越來越冷,而他卻越來越進入“狀況”,他想進如古刹般安靜的重點學校,他想單純而不受污染地過大學生活,他不願因長大而提前變得混濁。 

王子驚訝地發現自己的作文在好轉,他發現數學一點也不討厭了,他漸漸地明白憤怒抓狂不適合他,面對現實,他從現實中找到了美好的一面,王子想:“這是我長大了嗎?”現在的王子明白生活要繼續,不會等他無休止地憤怒過後再啓程。他依然會亂七八糟地想問題,並且保持冰冷的臉孔,深藏內心的童稚心。 

學長走過來,坐下。看到王子埋頭于數學題,王子擡頭,看見學長那張意氣風發的臉上表情驚訝:“怎麽有興趣做題了?”王子撓撓頭。這種簡單純粹的快樂,爲了看不清的前路而努力的快樂。 

簡單的日子如水流過,淺淺淡淡不著痕迹,陪王子發呆,聽王子聊天的黑貓早已不見了,他大概是做了國王吧?國王是很忙的。王子想起了黑貓王子,還想起夢中那只北極熊… … 

純白色的北極熊面對異類,晶亮黑眸露出怯怯的微笑,而那個四十多歲的愛斯基摩人端起了老式獵槍,他攏了攏肩上雪貂皮披肩,在北極熊還未意識到洞黑的小孔對準它的含義時扣下板機,北極熊最後在想,這根長長的什物是給我的禮物嗎?然後轟然到地,額上開出深紅色花朵,血液凝在它半透明的白色毛髮尖上,玷污它如雪的善意。 

王子又一次驚醒,窗外陽光燦爛,氣溫開始回升,空氣中有橄欖油溫潤的氣息。王子感到焦躁在心中有小小的芽萌發,穿破凍土春泥。還好這是一個周末,王子決定回校學習。他抓起他黑色書包往學校沖,教室走廊上有重新穿回淺綠色四葉草圖案的小淺,學長坐在他旁邊做題,身後的女生倒數著高考降臨的天數,王子又一次意識到他是在一個空氣激烈得要爆炸的高三。 

在學校的小路上,他擡起頭看北歸的飛鳥,擦過殘敗不堪的樹頂。他搖頭:路,終究還是要走的,不管前方面對著什麽,即使是死亡的恐懼,時間也不會因此放棄逼迫你前進的力量,前方誰都要去面對。至少,王子還沒走到槍口上。春冬交接的暖陽溶入身後建築投下的巨大陰影中,溫暖了來路。回頭,王子看到一個目光入嬰孩純淨的年輕人漂泊在它的十八歲,臉龐,如王子高傲。





呵呵!送给可爱的冰山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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