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在漂泊

 



 


轉入冬季的陰霾天氣見不到什么陽光,這個城市素面朝天,卻充滿生活氣息不浪漫。我拿起筆又放下,突然想起很多來往的人,在我單薄的生命中,他們的臉在我腦海中無一不慘白,即使他們中有的人在我心裏留下了多深的刻痕。

 



 


 

 



 


身邊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男孩哲遠送上一杯伏特加,我還沒有觸到酒的味道,它已灼燒了喉嚨,一股暖流沿著食道下滑。他順手點燃一枝煙,我一把搶過,狠狠吸入胸腔。它粗暴地在我各個器官之間撞擊,好嗆人!他臉上的笑容美侖美奐,這是我的第一枝煙,mild seven,面前一片燦爛的慘白,王子乖順的笑容突然出現.我開始想念王子的純白。

 



 


哲遠低頭削起蘋果,那棵完美渾圓的蘋果,最終落入我手上,男孩拍拍我肩膀,把我送離這個昏暗的地方。

 



 


王子突然發了一條信息,說他發現自己很無情。

 



 


我笑笑,給身邊的男孩看,他也笑笑,竟然說:你有這樣的朋友,真好。

 



 


真好?也許吧,王子的真實讓人害怕。

 



 


回到學校沒有什么人,哲遠一離開,突然覺得一陣空曠,掏出手機又不知發信息給誰好。在公共場所我經常這樣不知所措,總是在被人看到的時候習慣性掩飾自己的表情,也許因爲這樣我觸摸到了更多輕輕細細完美靜好的東西。

 



 


王子剛經歷了一場失敗的考試,木著臉趴在桌上,看桌上有細小的螞蟻順著桌面的條紋爬過,爬上王子來不及檢查的選擇題卷上,爬過一個長長的根號,它的肢體短促而有力,它爬過桌面上的手機待機的螢幕,突然手機震了一下,螞蟻嚇得趴在光滑的螢幕上不動,任身下白光一亮。王子換了個姿勢,把頭歪向另一側。螢幕又一黑,螞蟻才把頭擡起來,匆匆向前爬。螞蟻爬到王子的水瓶前,爬上去,又掉下來,反復幾次,急得它原地轉圈。王子笑了,有趣的一隻螞蟻,他突然在心裏輕輕說:笑什么?你不正跟這螞蟻一樣嗎?

 



 


他暗戀的女孩從身邊走過,王子一擡頭,再回過神,螞蟻不見了!王子黯然了一陣,收拾東西回家。

 



 


回到家,王子一下躺到床上不願起來。一本英語書翻開扣在胸前好沈重,壓得襯衣上深色的格子幻化成乖張暴戾的圖案。這時他突然想起螞蟻爬過的信息,一看,他啞然失笑,竟是一個朋友叮囑要好好學習,王子想這個傢夥平時總是變著花樣玩,今天是怎么了?想著想著漸漸迷糊。







   半夜睡不著我又悄悄爬起來,寢室陽臺上透著對面高三微弱的亮光,我從校服口袋中掏出一個白色藍色的盒子,裏面淩亂地躺著幾支煙,和哲遠光滑的
zippo打火機。火苗跳躍,微弱的明亮反射著我指甲蓋的光,我反復打開、關上,最後點燃那支煙。湧進肺葉裏的東西真的很嗆人,淩烈如我的個性,我討厭性格像我的東西,於是我把吸了兩口的煙扔到廁所沖走,回到房間,室友有人夢中翻身,輕輕呢喃著什么。

 



 


王子趴在床上,時間尚早,但他怎么也睡不著。

 



 


淩晨五點。

 



 


於是他趴在床上開始發呆。王子發現有一些細細小小的事情他要花好多時間來思考,於是他用很多時間來發呆。他常常想是不是因爲他笨的緣故。他常常認爲自己呆呆的,這裏要加上一個“看上去”,而實際上他發呆有時候會想很多很多(這足以作爲證據說明他不笨吧?)可是有時候,比如說現在,他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東西,思考很久以後反而忘掉結果了。王子翻了個身,看看手機,時間仍然很早,他的床很大,也很暖,他感覺床和被子可以柔柔地把他自己整個包裹起來,他感覺到自己十幾年前,還是個嬰兒的時候也應該有這樣的感覺,被暖而柔軟的東西包裹著。他突然發現他其實和那個時候一樣弱小,這十幾年他都做了些什么?唉……

 



 


在床上熬到六點,他猛地彈起來,手機微弱的白光灼著他的眼睛,他的眼裏有些什么太深的東西,他雙手抱膝,那么的不確定、不堅決。他頭一次覺得應該嘗試改變什么。

 



 


六點二十。

 



 


王子穿上淺咖啡色的外套,拿上黑色的包開始另一天的疲憊……

 



 


記得我朋友曾經說王子那樣的人永遠適合穿白色,我們那天遠遠看到王子淺咖啡色的身影。我們談論他的時候口氣像說一個孤獨的孩子,絲毫忘記了他是我們的學長。

 



 


話說著我暗戀的男孩走過,白衣勝雪,這個世界總是有某些東西顛三倒四。 比如説那個傢伙。

 



 


關於那個我暗戀的男孩,我的記憶其實很少,只有那些紛亂錯雜的夜裏他的顔色單調的T恤,那些記憶像在草稿紙上橫橫豎豎的公式,代數,運算,永遠算不出的答案在腦中團團地轉,也許他是那么一個疏散的人,以致回憶也疏散了。只是在以後一段時間他讓我懂得恨一個愛過的人其實也很容易。

 



 


我突然想到很多人,安然,我一個網友的朋友,記憶中只聊過一兩次,卻無比的真實,酗酒、飈車,懷念死去的戀人,深夜輕輕抽泣。脆弱而敏感的一個人,但又鋒利凜烈,是因爲他的生活有過多的沈浮嗎?我可以一針見血的瞭解一個人,因爲我會用想象力填補細節,豐滿又精確地雕琢出一個人,身邊的男孩哲遠那樣說過。安然的語氣中懼怕我這種能力,而我也懼怕,他的滄桑。

 



 


下午四點。順利地逃出學校,見另一個網友,維。維簡潔實在,思想飄忽而又富於理智,我可以肆無忌憚地以一個小孩的姿態面對他,無聊地惆悵和永遠幫不到我解決任何問題,準確地說,我喜歡他這種積極中帶著茫然的生活態度,那么的真實和信任。

 



 


 

 



 


我時常不懂,身邊有這樣那樣的人,在某個時刻總會出現陪我,在我真正孤獨的時候偶然地碰巧出現一兩回,我還是感覺無人傾訴,哲遠太消沈,淪陷在女人對他那張漂亮臉孔的喜愛中,唯太飄忽,無法訴說沈重的東西,自己暗戀的男孩太老成,顯得跟自己一樣冷漠,而單純的王子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這樣紛亂錯雜的人際關係像一張網,死結太多的網。

 



 


王子專心致致地盯著前面的女孩子,身邊有人喋喋不休地跟他講新買的球鞋,王子一字一句地聽了進去,卻實在沒興趣研究透氣性和外形的問題,他總是跟別人沒有共同語言。這時他感到惶恐,因爲他實在想耐心地面對每一人,他在心中輕輕對那個人道歉後冷冷說,我要做其他的事情。

 



 


王子感到那個人轉身時,眼神像看一個異類。

 



 


王子無所適從,他的世界一直在漂泊。

 



 


他是海中的一隻漂流瓶子混進的一隻昆蟲,不知屬於海面還是海裏,他的世界動蕩而有促狹的安全感,他不厚重,不濃郁,被外力左右,而無所適從。

 



 


王子總說他在自己的世界中生活。的確,說起他,總是有人這樣說,臉上帶一些微妙的表情。對於我,那是一個帶著孩子氣息的學長,曾經我很想讓他改變,而後來卻發現一但他改變,這個世界就會少去許多純粹的東西。

 



 


突然想起王子,我發現,單憑想象我無法完整地重現王子的特質,是我失去了的那種特質嗎?

 



 


我的朋友,多半是性格複雜難以看透的人,瞭解他們把他們當獵物是一種樂趣,他們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個一針見血的人解剖時尤其有趣。但是,這前提是我對他們的感情是真的,這意味著,我也被他們解剖著。對,就是這麽的鋒利和決然!

 



 


 

 



 


我的鋒利和決然,在這裏沒有作用,王子如此簡單地在我面前而我無法瞭解,我慢慢發現那種可以讓人一眼看透的人是多么地結構簡單,而王子的簡單不同於此。他們嗡嗡如蚊蠅地喧嘩,而我從未遇見像王子這樣簡單又難以解讀的人,或許我把他當獵物了,但這之前他是我的朋友。

 



 


王子淩駕于這之上,我無法知道什么是合情合理,在他身上。王子也不知道有人這樣想瞭解他的性格,他的生活不外乎吃飯、睡覺、讀書間或畫畫。沒有人把他和這些帶點心理學性格研究的東西扯上關係。

 



 


 

 



 


王子繼續他的發呆,並試圖打破自己的窘迫感,雖然別人看來他一直很安靜,沒有任何異常。而他看著那女孩心裏波瀾起伏。

 



 


晚上哲遠開著他們家一輛破舊的寶馬慢悠悠地過來了。我還是全身淩亂,他卻是個乾乾淨淨的人,一看我就忍不住伸手理整齊我的頭髮,不住地說:你怎么又穿男孩子的制服?我掃了他一眼:哲遠,你就把我當男孩子看吧!別扭!他溫和地搖頭。

 



 


摩羯座的父性和性格的暴戾造就了我的性別模糊,哲遠一直很不滿,但他也不擔心,因爲他知道我內心太多細微的女性思維,他佩服我靈敏精確的觸覺。

 



 


王子知道改變的艱難,因爲他已妥協於孤獨,而他又不滿意現狀,王子趴在課桌上抱著頭,他從來沒有過這樣模糊過,他到底要把握些什么?他到底要從哪里開始?他感到從未有過的茫然。

 



 


以前他只知道拼命地讀書,生活讓他感到很難受,他單純的思維也從未想過抵抗、改變。原來,即使偷偷地愛上一個人,也會令人徒生這么多的難受,會讓他突然很恨自己的懦弱,會讓他在那個女孩面前失掉所有有信心的膽量。

 



 


他發了信息給我,問:我要怎樣改變自己?

 



 


我正在聽哲遠的音樂,電子司令,一個九十年代的搖滾樂隊,唱著王子聽不懂的嘶吼,聲音華麗、豐富,適合雜亂頹廢的人聽。突然我手機一震,是王子的信息。我拿起手邊味道很淡的啤酒喝了一口,拼命地去想改變後的王子,或者像哲遠?還是像我不曾認識的陌生人?我不知該如何回答王子,改變是他的事,是在他身體、他的思維上改變,而不是在Raiohead吵卻順耳的音樂中改變,那會變出一個頹廢激進鋒利的人,是我的影子,不是純白的王子。

 



 


哲遠說了一句:我真放心,你有這樣的朋友,乾淨純白,而不我這樣在社會上混迹的人。但是,哲遠從未讓我見過他那些所謂“社會上”的朋友,也許他們對他來說也不是“朋友”。

 



 


把我送回學校時他說:還是學校好。接著又理了理我的頭髮。

 



 


我突然想起一個學長,有一天他騎車從我身邊經過,穿黑色短風衣,低低地喊一聲:嗨!

 



 


他看起來很舒服、很愉快,簡單自然,雖然他長著一張容易讓人忘記的臉。朋友曾很喜歡這樣的人,帶點隱忍、帶點堅韌。而我只覺得他將會是一個很帶生活氣息的男人,曾經笑著把朋友和他配成一對,身邊的這個朋友心眼耍得不夠老到,笑容卻很是妖嬈,純真卻豔麗的一個小女孩,我很是希望她幸福,身邊有溫熱的耐心的男人照顧。

 



 


學校裏一幫小女生已習慣談論將來,心裏想著某個人要和她廝守多久,暖暖的笑容蔓延開來。我想這多好啊,還有將來可想。而我只希望將來可以不在生活中漂泊。

 



 


王子在床上等我的回復,我卻沒打算回復。他想:我連這樣的事都決定不了,我還要改變自己,我還要向那個女孩子表白,我還要考大學,我還要……長大。想著想著未免底氣不足。

 



 


王子希望自己堅定些,至少不會讓人忽視,他想集中精神去讀書,不想太多,但是生活有高有低,他仿佛找到了一種節奏,也許找對了,也許錯了。王子從來就節奏感不好。

 



 


王子眼裏依然純純的期待著什么,依然擺脫不了什么。

 



 


但他決定選一條路走幾步試試。

 



 


 

 



 


那個男孩停車,我們進入熟悉的小酒館,有熟悉的位置和認識的調酒師,小舞臺上瘦小的女主唱。這個酒館唯一的特點是酒烈,我們卻很少喝這裏的酒,我和哲遠還不是放縱的人。

 



 


坐下後我一直沈默,讓這愜意的沈默在我們周圍流動,這是這溫和如水的男孩的習慣。他點上他的煙,沈默跟著藍煙實體化起來。哲遠突然盯著我看,我下意識地逃避。他問:“你能很坦然地看著我嗎?”又忍不住自己回答:“換成是我,我不能,哈哈,說明我們的心不夠赤誠。”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隔閡嗎?我們認識不止三年五年了呀?

 



 


人類始終是個體。

 



 


鄰桌兩個黑油油的男人受不了這沈默,把主唱叫過來,往她胸衣裏塞了幾張紙幣,她回頭看我們一眼開始唱流行歌。

 



 


我隨口說,這歌真難聽!

 



 


聲音有點大,哲遠手插衣袋裏不置可否的一笑。

 



 


鄰桌明顯有醉意大漢站起身:“說什么呢你?識相點!小妞。”

 



 


哲遠摁滅煙頭微笑:“你讓我的朋友不高興了。”

 



 


唉,哲遠這傢夥永遠是慢悠悠的,這男人大概沒碰上過這么會氣人的人,一把揪住他的領口,哲遠把插口袋的左手抽出來,轉著一把德國鋼刀悠悠地說:“請你搞清楚現在的狀況。”我堅信哲遠那張臉有殺傷力,還有他的露齒的笑容。

 



 


那大漢遲疑了一陣,放下手。

 



 


回去的路上,我小聲問:“要是那人沒被你嚇倒怎么辦?”

 



 


哲遠笑笑:“那就硬著頭皮上啊,大不了失血過多,哈哈!”

 



 


可是從前我就知道哲遠是個斯文柔弱的人。

 



 


他說話的瞬間我的笑容凝固了,他的臉儼然是另一個王子,突然我不相信這種混迹於污濁中的人會有如此單純的神色… …

 



 


 

 



 


王子嘗試著一些他從未試過的東西,他幾乎要決定跟那個女孩表白了,雖然他覺得他並不是那種能說會道的男孩子,他並沒有特別英俊的臉孔,他從來不知道怎樣討女孩子歡心,甚至他從未想過怎樣面對他喜歡的異性,他或許跟那個女孩講一句話要準備半天。王子像一個孩子輕輕試探的走過他未知的地方,不知所措。

 



 


他繼續偷偷關注著那個女孩,內心細細密密地滋長出一種情緒,混雜著一種衝動、失落,小心翼翼,矛盾和壓抑。他不想破壞任何人的生活,他只想告訴那個女孩對她的欣賞、他的感情。他甚至不想表白成功。但是,無可置疑,他開始戀上外界的美好,但又竭力縮回他原來的世界,他從未離開過的世界。

 



 


我發現無法對王子這種自閉作任何分析或負面的反應,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這是他的本性。王子努力使自己融入某一些圈子,他發現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周圍的人仿佛先分好了一個個朋友圈,一個個把他排斥在外,而他的膽怯、他的蒼白的羞澀和他的不自信,使他注定不夠吸引那些庸碌的人,他身上細微而乾淨的閃光點,卻沒人看見。王子害怕改變,又希望改變,他希望有人告訴他一條路,絕對正確的路。

 



 


這一年的下半年。

 



 


我決定拉一頭直發,是哲遠的建議,因爲他說我一點不像女生。我突然開始收起刺變得柔順起來,這正是哲遠所希望的。 很聼他的話。

 



 


我去了哲遠常去的地方,理髮沙龍裏面容清澈的師傅問我:小姐,拉頭髮是嗎?哲遠先生幫你預付了。哲遠的直覺永遠是準確的,還是我理解他經常伸手理我頭髮的意思?

 



 


正在認真操作的理髮沙龍師傅說:哲遠說去他去找他的父母親。快一個月沒來了。

   我想起哲遠提過他只有養父母不知該說些什么。

 



 


 

 



 


那個六月以後王子考到外地一所重點,依然發信息問我他該怎么樣做一些事情。我可以想象他臉容的清澈。

 



 


又一個六月以後我竟然繼續作了王子的學妹。生命中的一些人不見了而很多人還在。

 



 


我不知道這一年我都幹了些什么?學校裏的人給我留下的印象不深,走在學校無比熟悉的路上,我想到這條路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和朋友手挽手走過的時間已過去了,曾經我和她這樣挽著手,笑得不能自己,匆匆從高三走來的學長,無奈的看著大笑的我們。有一些青春就在這裏喪失。

 



 


曾經無數次走過這條路的王子,孤獨。因此我曾很是希望他身邊有一個溫婉的女子,長髮垂順,像他那樣的安靜,不讓他掉入巨浪中的漂泊。

 



 


曾經我第一眼見到王子感覺他高傲而不可接近,但是後來漸漸發現他是那么落單和脆弱。我好象看到了自己和哲遠,內心極力掩飾的那種茫然的不自信和愚蠢的堅強。也許因此我和王子後來莫名其妙的熟悉,也不知道最初誰給我他的電話。我喜歡保持這種淡淡的朋友。

 



 


高考完後寢室裏嘰嘰喳喳的小女生走光了。想起她們問我的朋友怎么都是:“叔叔伯伯”(呵呵,因爲經常這樣稱呼學長),要不就是“哥哥弟弟”。我知道我的男性朋友居多。我簡單的跟她們解釋說,因爲女生會纏著你吃飯走路任何事。男性朋友只會有空打電話聊不超過十分鐘或是聯絡一兩條資訊,淡淡的。我突然想起曾經像男生一樣的我,穿一套男生制服胸前的扣子還解開一顆,一天到晚大聲叫喧,一頭長髮亂而飛揚,現在突然安靜了,收斂了,依然鋒利但至少不會傷害自己。是哲遠的原因吧?我想這樣一個深刻的朋友就這樣消失了。

 



 


校園裏有大學裏放假跑過來看老師、學校的男女,我驚喜地看到王子垂著頭跟同學在一邊走著。身邊突然有小女生抱著一叠雜誌賣,那是一本名字跟某薯片一樣的雜誌。我和朋友認識了王子這些高我們一屆的人全靠這本很貴而且又不好看的雜誌。我對那小女生一笑:這雜誌這么貴,我以前都從來不會買。那小女生臉刷地白了。我見到熟識的學妹走過,和我打招呼:你們要走了嗎?我點頭。她遞一本雜誌給我,告訴身邊的學妹:這是我們的前輩。呵呵!我指指王子:這也是前輩。發覺“前輩”這個字眼聽來很奇怪,但時間曾在這個字眼裏流過。我發現王子的笑容很燦爛。

 



 


我知道我的前路將是繼續的漂泊,之後我發現還和王子和那個朋友在同一個城市,只是這以後寫不出這樣的文字了。後來王子始終無法打開他的世界,卻依舊單純美好。後來我和朋友仍挽著手在不同的校園中走過,甚至有一天回到以前的城市還見到我曾暗戀的男孩,但除了我朋友沒人記得起他是誰,我無法想象對於我曾暗戀和怨恨的一個人,遺忘和銘記總是那么的容易。

 



 


後來我成爲一個樂隊的貝司手,經常穿越馬路去樂隊駐唱的酒吧,馬路中央我一頭直發拉起風衣的領子,人流車流中,我仍在漂泊。再後來的有一天,一曲終我看到哲遠坐在台下鼓掌,我欣喜地走過去和他來一個擁抱。有些人在生命中一晃可以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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